阿達的自尊心被強烈的傷害了。他一向認為自己隱藏得非常完美,雖然偶爾放肆地沉浸於某些綺麗的幻想中,但阿達自信在言語與態度中絕無洩漏出半分心事,亦不曾對任何朋友透露過半點口風,為何結局會是如此令人錯扼?
有那麼一段時間,阿達的腦子天天充滿著不敢置信的問號,不停地苦苦思索雄哥不再連絡的原因。難道是無意間得罪了雄哥?還是曾經對於雄哥的問題回答不夠詳細,令雄哥不悅導致其執意並決絕的離開?或者...但即使阿達在腦海中問了自己千萬個為什麼,仍是無解。因為,沒有願意按鈴回答的人。
時間,或許應是遺忘的良藥,只是有時,隨著漸被遺忘的真相.堆積而成的,往往是扭曲的事實。
「喜歡?不,雄哥只是隻自以為是又見色忘友的沙豬!鬼才喜歡!」阿達開始相信雄哥的離開,必是為了某個見鬼的小騷貨,也輕易地說服自己去相信。
「雄哥對人老愛理不理的,電話都不回是怎樣?朋友是這樣當的,啊?」這是阿達最常對朋友們提起的抱怨。雖然沒人清楚他們之間的過往,也不太能理解阿達對雄哥的態度轉變,但大夥兒仍口徑一致的勸解著,要阿達別想太多,雄哥只是太忙而已。
漸漸地,阿達只能藉由網路上的某些八卦論壇或由倆人共同的朋友口中,斷斷續續得知雄哥的消息。知道雄哥戒了煙,身旁男人換過一個又一個,聽說他還曾被某個賤人糾纏不休,只能東躲西藏...接著景氣變壞,雄哥的生意失敗,流浪到大陸某家台資工廠當管理幹部,好幾個月才回國一次...。三年後大家卻完全失去了雄哥的音訊,沒有半個朋友清楚雄哥到了哪裡,去向何方。又過三年,再也無人問起,彷彿這人從不曾存在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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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here was always something more important to do ...More important to say...But I love you wasn’t one of those things...And now it’s too late...Do you remember...?
十點三十五分。阿達遲鈍的大腦子對右手下達的停止命令總算開始生效,放開滑鼠,關螢幕,跳上床,拉起最愛的毯子蓋住自己光滑的身體,左手依舊握持住燦然鋒利的拆信刀,輕輕的,在早已斑駁的牆面劃出一道道輕微的,新的痕跡...
「雄哥,你還記得嗎?剛認識的時候,我一說喜歡柯林佛斯,你就很大方的借我一整套”傲慢與偏見”DVD。從來沒人對我這麼好過,我也從沒對人這麼喜歡過...」
「雄哥,記得嗎?你一直喜歡浮潛,我買了一套全新的裝備送給你,嘴裡雖沒說,心裡卻一直期待著與你同游。沒想到你居然一次也沒有提起過,真不知你這人的心肝究竟是不是肉做的。」
「雄哥,記得我們第一次去吃飯嗎?你說平生絕不吃牛,但我偷偷在你湯裡扔了一小塊牛肉,你居然沒發現,還吃得讚不絕口,你是不是騙人的呀?」
「雄哥,記得嗎?你回國那天一下機就碰到了我,瞬間僵硬的微笑卻讓我好傷心。說要還你DVD才能硬拉著你到我家裡來,然而你手裡牽著的人卻到死都不肯放開,分明想嘔死我。」
「雄哥,,其實我一打聽到你要回國的消息,就天天去那機場等你了,等了一個多月噢。本來想告訴你的,以為能讓你感動,可是啊~卻讓我看到你牽著那該死的傑尼斯,還笑得那麼甜蜜,害我氣到腦子裡像是有根筋斷掉一樣...」
「唉~雄哥,有時真不知你這人究竟是有情還是絕情,人家每個夜晚都得喊著你好幾遍,還得有你的擁抱才能入睡。你呢?可曾有半分想著我?」
「雄哥..雄哥.....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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輕輕嘆了口氣,阿達結束彷彿無止盡的反覆呢喃。收起拆信刀,無視房間內漸趨升高的溫度,用毯子將自己層層裹住,就像被最親密的愛人抱住一般,溫柔。他緩緩的翻滾著,然後,靜靜的沉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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角落那台老舊電扇依舊奮力地運作,試圖驅逐滿室燥熱。床上那人緊擁的毯子,忽被狂風輕掀起一角,絨毛內裡深黑綿密,茂盛如史思康納萊年輕時的性感胸毛。
- Jun 20 Fri 2008 19:53
幽黯〔下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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