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每天睡覺都會做夢,天南地北毫無規律法則的情節,從我睡著的那一刻起胡亂地發生在大腦中,直到我睜眼醒來。
這是我多年的困擾,因為睡眠時腦神經活躍而導致每天起床總感覺很疲憊,而且光怪陸離的夢境也常影響著起床後一整天的情緒;有一回我夢見生命中第一個愛慕對象結婚了,結果一整天都鬱鬱寡歡。
昨晚我又做了個不怎麼好的夢,可是起床後卻無端地愉快。我把店裡的花草澆完水,再煮一杯咖啡,然後打開電腦寫下這個夢境。
我曾經極愛他,在那段歡愉卻又不堪的青春歲月。他是我為之失心的暗戀對象,因為愛他所以嚴謹自律的只跟他維持好朋友的情誼,絲毫不敢逾越或者冒犯,前後七年的時間我反反覆覆掙扎,或想逃離或想淡化那份愛慕之情。咬牙撐過這麼長的時間,我終究轉化了那份情愫,可以真正用朋友態度來坦然面對他,這過程不知道扒了幾層皮,傷了多少心。
很高興我能夠走過來,對我來說是一種從未有的成長,而與他的新關係,也像是極盡努力之後建立起的一座堅固堡壘,讓我在揮別七年不堪的光陰後,能夠繼續自在其中與他相處,感覺安全而踏實。
夢境中,我帶著他不知哪冒出來的兒子「招臣」,在收容機構與工作人員洽談,他隱身於門後憂鬱的不敢出面。
四歲的「招臣」是個唐氏症兒童,這樣的孩子,使他在醫界與傳播界頗負盛名的妻子不能接受,所以「招臣」必須離開這個美麗的典範家庭,因為缺陷在他妻子心中是不被允許的。
我每天都去收容機構探望「招臣」,用最純淨的擁抱來愛他觀護他,就像一如己出,雖然我並不喜歡孩子,但「招臣」身上流著他的血液,也是他不忍割捨的一份牽掛,我莫名無端地負起了這份責任,總希望可以盡己所能為他做些什麼,也撫慰他心中這份迫於無奈的愧疚和遺憾。
喝完了咖啡我按熄煙頭,此刻我已經很清楚明白自己潛意識的夢境裡在想什麼。我用七年艱辛地建構起一座堅固堡壘,卻在瞬間被「招臣」引爆而崩塌。
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還有氣力再花七年重新構築一座堡壘,或者,我該把睡覺的習慣戒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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